见一面吧

初见

最初的故事,萌芽于东赛一所不起眼的小学。那年,男孩刚刚升入五年级,按照开学日的惯例,随意地坐在被分配的课桌前。

熟悉的黑板,磨得光亮的课桌,窗外那棵年岁渐长的龙眼树,还有在微风中摇曳的玉兰花。他靠在窗边,百无聊赖地数着龙眼树上的叶子,一声叹息悄然逸出唇畔:“哎,又要开始上课了……”

这便是他司空见惯的日常,波澜不惊,仿佛注定一成不变。

然而,这日复一日的平静,却在某一个午后,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开了一道裂缝:

“噔、噔、噔。”

清脆的声响,如木槌轻敲在心弦上,沿着走廊清晰传来。未见其人,先闻其声。

“高跟鞋的声音,”同桌王旭低声提醒,语气里带着一丝紧张,“班主任来了,快回座位,要上课了!”

男孩心头微动,回到了自己的座位。这本该又是寻常的一节课,却不知,平静如水的校园生活,即将在这个秋日的上午被彻底打破。

“咳咳,给大家介绍一下。”男孩的班主任兼英语老师,一位身姿挺拔的女性,款款走到讲台上,目光投向走廊,示意了什么。

一个陌生的身影,缓缓步入教室,走上讲台——那是一个女孩。

她有着比一般同龄女生稍高的身材,瀑布般乌黑亮丽的长发,披泻而下,发间点缀着一只小巧可爱的紫色蝴蝶结发箍,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。浑身散发着一种安静而柔和的气息。一张圆润小巧的鹅蛋脸,肌肤白皙细腻,惹人怜爱,甚至让人忍不住想轻轻捏上一捏。她似乎很怕热,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,让她有些不安地用手背擦了一下。也许是由于紧张,她的嘴角紧紧抿着,反而让两湾小酒窝若隐若现。

“这位是我们班从市第二小学新转来的学生,名字叫做潘汐漓,以后就是大家的同学了。”

班主任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

“潘汐漓,跟大家打个招呼吧。”

“我叫潘汐漓。”

女孩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说完这句简单的自我介绍后,她便一言不发,像一只受惊的小鹿。

讲台下顿时嗡嗡作响,熙熙攘攘。“居然是第二小学的!”“怪不得有种不一样的气质!”议论声此起彼伏。

“潘同学在讲台上可能有些害羞,”班主任见状打趣道,“下课大家可以多多了解她。陈璐璐旁边有个空位,你就坐那边吧——”

现实,却从不屑于按照剧本上演巧合。潘汐漓的位置,被安排得与男孩相距甚远,仿佛一道无形的界限,将两人分隔开来。然而,男孩的目光却如同被磁石吸附,再也无法从那戴着紫色发箍的女孩身上挪开。

平心而论,那个女孩的容貌在当时的小学生眼中,或许称不上惊艳,但那份与众不同的精致与文静,却足以在男孩的心底,投下第一束光。

转学的女孩就如同一颗石子,投入了男孩如水般平静的生活,激起了阵阵涟漪。只是,当时的男孩,并没有意识到——那是,初恋的滋味。

与大多数初识腼腆的孩子无异,他既不善主动攀谈,也没有主动接触他人的习惯。他假装专注地埋首于课本,笔尖在纸上机械地游走,可余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转学生的方向——

无数好奇的同学围拢过去,簇拥着她。男孩隔着几排课桌,静静地注视着她的侧脸,手中的笔,不知何时已悬停在半空。

她笑起来真好看。

她笑起来时,眉眼弯弯,小巧的唇瓣微启,露出几颗因换牙而显得有些空洞的牙齿。旁人看来或许有些“不完美”,但在男孩眼中,这些所谓的“瑕疵”,却仿佛被施了魔法,瞬间化作了她独有的、无法取代的可爱。

可男孩仍旧像被钉在了原地,无法迈出那一步,他那份与生俱来的、不善主动的性子,在此刻竟成了最坚实的束缚。

此后,男孩总是默默关注着潘汐漓,这份不受控制的心思,像藤蔓般缠绕着他:

“今天被老师表扬了,她是不是会因此而将目光投向我呢?”

“帮老师收作业时,无意间看到了潘汐漓的作业本,她的字也一样娟秀好看啊!”

“呵呵,原来潘汐漓的抽屉里,也会藏着几包‘口水鸡’,她也会和普通人一样偷偷吃辣条啊,哈哈。”

“潘汐漓今天换了一个发箍,看上去更好看了。”

有一天,男孩借着分发作业的机会,终于鼓起勇气和潘汐漓说了几句话,要到了她的QQ号码。回到家中,他迫不及待地使用电脑打开她的资料,一行字映入眼帘:“最近常听 - 香水百合”。从那天起,这首歌就像一道咒语,日夜在男孩脑海中循环播放,连早读念书时,也仿佛注入了特殊的劲头,字字句句都带着隐秘的欢喜。潘汐漓,这个名字,从此在男孩心中,与“香水百合”画上了等号,散发着芬芳而纯洁的气息。

男孩发现,潘汐漓的性格竟与自己有着惊人的相似:同样有些内敛,同样在老师提问时,习惯性地将手藏在课桌下。可即便如此,他们两人却又凭借过人的天赋与勤奋,双双跻身班级前两名,成了老师眼中的“优等生”,班级里的“TOP2”。

于是,课堂上老师点名回答的机会,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这对“不主动”的优等生身上。虽然不是出于自愿,但通过这种方式,他们的交集,在不经意间,开始缓缓增多。


中间也发生过一次趣事。

男孩的数学老师与英语老师当时都单身,但这两个人总在班会上唱双簧,默契十足。数学老师长得虽然不算帅,但课堂风格幽默风趣,上课总是喜欢天南海北地打岔,讲些有趣的故事,甚至还会给大家唱歌;英语老师也不遑多让,很喜欢给同学们起外号,机智幽默。男孩虽然不主动接触老师,却唯独与这两位老师关系特别好,甚至当时一直被英语老师亲昵地叫作“小洋同学”。

在某天的早读,当两位老师同时进入教室的时候,不知当时是哪个大胆的同学,突然喊了一声“在一起”,紧接着,整个教室的早读内容,瞬间从课文的诵读,变成了“在一起、在一起、在一起”的魔性复读。当时两位老师也只是相视一笑,互相推诿了一下,脸上却都泛起一丝微红。

后面的数学课上,老师在提问环节中点到潘汐漓,问她有没有什么不懂的。

或许是数学老师总是点她的名,她终于抬起一直低垂的头,撩了撩额头前的发丝,竟然带着一丝豁出去的调皮反问道:“老师,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还不跟英语老师在一起呢?”

“老师,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还不跟英语老师在一起呢?”

话音刚落,她的脸“刷”地一下就红了,像是为自己的大胆感到后怕,迅速又把头埋了下去。

男孩的心头猛地一震。他第一次发现,在她那层文静的外壳下,原来藏着这样一个生动、会脸红、会紧张,却又带着勇气的灵魂。
数学老师也是微微一笑,带着几分无奈又几分玩味地说道:“这得看你们英语老师给不给机会呀!”引起全班一阵爆笑与欢呼。

课后,男孩借机去到潘汐漓的座位,打趣道:“你居然会问这样的问题,我真没想到。”
女孩也捂嘴一笑:“感觉我被早上的气氛传染了,不过我是真心觉得他们两个可能真能在一起呢!”
男孩笑着接话:“那我们后面就等着他们的好消息吧,哈哈哈哈哈。”


当然,现实从不屑于上演童话般的剧本。尽管当时两个小小的脑袋,都信誓旦旦地认为两位老师“有戏”,可后来的发展,却印证了孩童视角的单纯。数学老师的调离,像一道无形的墙,生生隔断了可能的缘分。

男孩对这种能与潘汐漓随意打趣、调侃的现状感到无比满足。他始终与她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、不进不退的微妙距离。或许正是情窦初开的懵懂,与根深蒂固的“不能早恋”的学校禁令,在他心中筑起了一道无形的枷锁。作为一贯的“好学生”、“好孩子”,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份萌动的心意深藏,然而,爱意这东西,又岂是轻易能够藏住的呢?

情感的潮汐,是无法被意志驾驭的。渐渐地,男孩的心情,开始如潮水般,随着女孩的情绪而涨落浮沉。四个月过去了,男孩发现,早读时分,女孩的座位隔三差五便会空缺。有时上课途中,她的家长会急匆匆地赶来学校,将她接走。这模糊的异常,像一枚小小的石子,投入男孩本已波澜的内心,激起了更深的好奇与不安。

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感,像藤蔓般在他心头滋长。他恍然意识到——对于潘汐漓,这个占据了他整个世界的女孩,他竟一无所知。于是,他决定打破这份被动的等待,有所行动。

在某天的早读,男孩找了个理由,申请上厕所。他装作不经意地慢步走过细长的走廊,走到洗手间门前。余光,却猛地捕捉到一旁女厕所里,有人正低声呕吐。一股熟悉而刺目的紫色,撞入他的眼帘——那是发箍上,那个小巧的紫色蝴蝶结。困扰了他数月的问题,在这一刻,冰冷而残酷地揭开了答案。

“怎么会是她?!”

男孩的心脏,仿佛被无形的手猛地攥紧,剧痛随之蔓延。

此后,男孩开始更隐秘地观察潘汐漓,甚至有一次,他亲眼见到她的父亲,面色疲惫地来到学校接她。至此,一个冰冷的事实,在他心底铸就:潘汐漓的身体虚弱,偶尔会导致状况不稳定。然而,他明白自己无能为力,只能将那份无力的心痛,默默咀嚼,深埋心底。


故事终究会走向终章。五年级,终究走向了尾声。在最后相聚的时光里,英语老师也许是看穿了男孩心中那份未曾言说的情愫,又或许,只是老师的一时兴起,她突然掏出手机,笑着对两人说:

“学期快结束了,我们班最好的两位同学,来,给你们拍张照留念一下。”

“啊——!”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呼,面面相觑。

大家纷纷起哄:“一起拍,一起拍,一起拍!”英语老师也“配合”地一手拉着男孩,一手搂着女孩,笑嘻嘻地催促:“两个人站近点儿嘛!”

可两人却像被磁铁同极相斥般,刻意保持着“安全”距离。男孩甚至不敢直视对方,目光飘忽。女孩也羞怯地将双手笨拙地交叠于身前,指尖相互轻啄,脸颊飞起两朵红云。

“就摆这样的动作吗?哈哈!”老师也不管了,“三——二——一!咔嚓!”

快门声定格了这一刻。这张特殊的留念,从此被镌刻进手机的屏幕,也刻进了男孩的心底。

照片中,面对镜头,两个青涩的身影,脸上都写满了不知所措。最令人忍俊不禁的是,他们谁的视线都没有看向镜头,也没有看向对方。那份不自然的僵硬,那份难以言喻的羞涩与不直率,被镜头无情地捕捉,却也因此,显得格外真实而动人。

或许是那份无处安放的羞涩在作祟,又或许,是两人都天真地以为,小学五年级后分班,总还会有机会再续同窗之谊。可命运,总是擅长开些残酷的玩笑。那张合照,竟成了他们小学时代最初,也是唯一一张的合影。

而那一次,也成了他们童年时代,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面

升入初中后,男孩再也没有见过女孩。后来听别的同学说,潘汐漓又转学回市里的小学了。男孩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天空,细念叨:

“你还好吗……”

他无数次地问自己:她当时……喜欢过我吗?
他愿意相信,哪怕只有一点点,她对自己也是有好感的。
遗憾,还是只有遗憾,他的内心,充盈着这种酸涩的感情。


再见

大家都相信命运吗?

对于一些出乎意料的好事发生,

  • 是归结于自身实力?
  • 亦或是感谢命运的眷顾?

相反,对于一些出乎意料的坏事发生,

  • 是怪罪于外部原因?
  • 亦或是都是命运的不公?

男孩从不相信命运。他认为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,无法归因于命运,无法归因于他人,只能归因自身。尽管男孩如此笃信,但现实中诸多巧合,诸多缘分,诸多无法用他理论解释的事情,却让他不禁怀疑命运的存在:

“啊~~,是不是真有喜欢捉弄人的命运啊?”

这般带着些许无奈的感叹,是男孩在高二开学那个晚上,辗转反侧时的所思所想。

时间线来到高中,恰逢高二按照成绩进行分班,男孩还是如小学那般,保持着不错的成绩,被分进了稍好的班级。本该又是毫无波澜的新学期,却随着一个女生的自我介绍响起而彻底打破了。

“大家好,我叫潘汐漓。”

清丽的声音,像一道惊雷,穿透了教室的喧嚣。男孩原本混沌的睡意,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,撕裂得干干净净。

“真的假的?!” 男孩心头巨震,猛地抬头望去。

讲台上,同样是一个戴着发箍的女生,与小学时不同的是,她戴的是低调的黑色铁丝发箍。竟是意外的娇小,约莫一米五出头,那份文静,不似从前稚嫩,反而添了几分沉静。褪去了小学时的稚气,脸庞线条更显圆润。青春期的痕迹,在她白皙的脸颊两侧留下了几颗细小的雀斑。而她的声音,也早已褪去了童稚的颤抖,变得清澈而陌生,令他无法辨认。

是的,那种深埋心底、以为早已被时光尘封的心情,竟在这一刻,如潮水般汹涌而至。

很快轮到男孩自我介绍:“大家好,我叫肖岳洋,平常比较喜欢看看书,玩玩游戏,请大家多多关照。”

男孩的目光,几乎要将潘汐漓的座位盯穿,他焦急地等待着,渴望着,哪怕是她一丝的讶异。然而,潘汐漓只是轻轻颔首,便转开了视线,仿佛从未听过“肖岳洋”这个名字。男孩那股高涨的喜悦,瞬间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。

“她……是不是已经不记得我了?”

这个念头,像毒藤般开始缠绕他的心。男孩果然还是没能放弃,“我希望她能认出我”,然后他用了很多笨拙而别扭的方法,想让潘汐漓主动跟他搭话。

  • 每次下课,他总是不动声色地流连于后门走廊,期盼着能与她“不期而遇”。
  • 体育课上,他不再是那个挥洒汗水的少年,而是刻意脱离大部队,像潘汐漓一样“翘课”溜去图书馆,只为制造“偶然”的相遇。
  • 每次分发作业、早读领读的时候,他总是故意站在潘汐漓位置的旁边,用余光捕捉她的一举一动。

可即便如此,潘汐漓始终没有对他吐露一字半句。男孩那份最后的希冀,终于,如同燃尽的灰烬,彻底冷却下来。

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呢?

这个问题像一根针,时常扎一下他的心脏。他有无数次机会,比如在走廊擦肩而过时,在发作业本给她时,只要轻轻说一句:“嗨,还记得我吗?”
但话到了嘴边,喉咙就仿佛被什么堵住了。他看到她在座位上安静地翻书,阳光落在她的发梢,十年光阴仿佛从未流逝,又仿佛隔着万重山海。
他不敢。
他害怕那个可能的、礼貌而疏远的微笑,害怕那句轻声的“你是?”,害怕那一瞬间,自己心中那座用十年回忆和想象搭建起来的、关于她的城堡,会轰然崩塌。
所以,他宁愿继续那些笨拙的试探,像个胆小的游魂,在她世界的边缘徘徊。

就这样时间也过去了两个星期。但不出意外的话,意外就要来了。

又是看似平常的一天,日常熟悉的早读,潘汐漓突然扶着课桌,剧烈地呕吐起来。

男孩曾以为,历经十年,潘汐漓的身体或许已有所好转,然而,他还是低估了命运的残酷。这一次,一切都像小学时那般似曾相识:潘汐漓的父亲再次来到教室,只是他的鬓角已添霜白,眼底满是岁月刻下的沧桑。男孩隔着人群,远远地望着,心如刀绞。

可他万万不曾料到——那竟是他高中时代,最后一次见到潘汐漓的身影。

此后,女孩再也没有来过教室。后来听班主任描述,她因为身体原因需要休学一阵子。是的,过了这么多年,她身体虚弱的弱点还是没能放过她。


不见

五年,又如白驹过隙,转瞬即逝。此时,男孩已是一名大三的学生。

一个寻常的午后,男孩的大学好友突然提起中学旧事:

“哎,你认识潘汐漓吗?”

男孩的心脏猛地一跳,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他故作镇定地问:“潘汐漓?认识啊,怎么了?”

好友的语气变得沉重,带着难以置信的悲痛:

“她……她前两年因病去世了。”

那一瞬间,男孩的大脑一片空白,周遭的一切声音都远去了。好友还在絮叨:“你知道我有多震惊吗?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,我跟她还是市第二小学的同学呢。”男孩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,只来得及呆滞地重复一句:“你……也认识她?”后面的对话,他几乎都听不清了,只觉天旋地转。

男孩后来与这位同学聊了良久,感慨疾病的不公。但他最终还是把这个故事封存在心里,不与他人言说。因为所有的一切,可能只是男孩的一厢情愿,事到如今,他已没有确定的方法去求证。

“你是不是五年级的时候转学过来的潘汐漓呀?”

一句如此简单,却又重若千钧的话语,男孩再也没有机会,亲口问出。

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,却成了男孩这辈子的遗憾。

脚下的路已不知往向何方,一路上魂不守舍回到宿舍,男孩像疯了一样翻箱倒柜。
他打开积灰的旧电脑,登录一个个早已废弃的云盘账号,手指在手机相册里飞速滑动,拼命寻找着什么。他想再看一眼,就一眼,那张在起哄声中拍下的合照。
照片里,他们僵硬地站着,视线一个望向讲台,一个盯着自己的手指。那份笨拙,曾让他觉得难堪,此刻却成了他唯一想抓住的稻草。
可什么都没有。
旧手机早已不知所踪,数据也彻底淹没在数码世界的尘埃里。
他瘫坐在椅子上,闭上眼睛。
记忆中女孩的面容,已经被岁月的风沙磨损,开始变得模糊。他越是努力去回想,那张脸就越是退向一片温柔的虚无。

最终,带着些许无奈,他放弃了描摹她的样子。
但有些东西是不会忘的。
他记得那个走进教室的午后,她发间别着一只紫色蝴蝶结。
他记得全班起哄时,她调皮地反问老师,让他心头猛地一震。
他记得那首他循环了整个夏天的歌,即便旋律已经老去,名字依然清晰——《香水百合》。

是的,
她仍然是戴着发箍,笑容温暖,如香水百合般的女孩。
她不需要照片,也无需被忆起完整的容颜。
她就活在那里,活在他心里那个,再也回不去的,五年级的秋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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